迷茫不是病，是探索期的馈赠

"不要追求目标，要追求杠杆。" —— Naval Ravikant
"阻力专门攻击有潜力的人。" —— Steven Pressfield

引言：一次真实的困惑

昨天，我和微众银行的一位架构师聊天。他看了我做的浏览器插件和个人网站，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：

"你有目标吗？"

我愣住了。

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：他认识的一个人，很早就确定了目标——出国。然后这个人就一天天往这个方向走，最后真的去了美国。

我当时的回答是："我还真没想过……我好像真的没有目标。"

我只是想根据自己的兴趣，一个个去尝试。但这样做的结果是：什么东西我都会一点，但都不精。你要问我目标是啥？我也不知道。

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迷雾中行走——我在动，但不知道要去哪里。

回家后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我翻开纳瓦尔的《纳瓦尔宝典》，重读了史蒂文·普莱斯菲尔德的《The War of Art》，试图从这两位智者的思想中寻找答案。

一、纳瓦尔视角：用"杠杆"代替"目标"

1.1 目标的陷阱

传统的成功学告诉我们：定下一个明确的目标，然后坚定不移地去实现它。

就像那个出国的例子——目标明确，路径清晰，最终达成。

但纳瓦尔在《纳瓦尔宝典》中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观点：

"不要追求目标，要追求杠杆。"

什么意思？

目标导向的问题在于：

• 目标是静态的，而世界是动态的
• 你在25岁时设定的目标，可能在30岁时已经过时
• 为了一个固定目标而放弃沿途的机会，是一种巨大的损失
• 达成目标的那一刻，你可能会发现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

杠杆导向的优势在于：

• 杠杆是可复用的能力，无论目标如何变化，它都有价值
• 杠杆可以放大你的努力，让同样的时间产生更大的价值
• 杠杆可以组合，形成独特的竞争力

1.2 什么是真正的杠杆？

纳瓦尔提到了三种核心杠杆：

1. 代码与媒体（无需许可的杠杆）

   • 你写的代码可以24小时为你工作
   • 你创作的内容可以影响成千上万的人
   • 这两者都不需要别人的许可，你就可以开始

2. 特定知识（Specific Knowledge）

   • 这是你独特的能力组合，别人无法轻易复制
   • 它往往是你"觉得有趣且能持续做下去"的事情
   • 它不是通过培训获得的，而是通过探索发现的

3. 长期复利

   • 在一个方向上持续积累，让时间成为你的朋友
   • 不是追求快速成功，而是追求可持续的增长

1.3 回到我的困惑

架构师问我："你有目标吗？"

如果用纳瓦尔的框架重新审视这个问题，我应该问的不是"我的目标是什么"，而是：

1. 我具备什么样的杠杆？

   • 我会写代码（代码杠杆）
   • 我在做内容输出（媒体杠杆）
   • 我对系统设计有兴趣和理解（特定知识）

2. 我做什么事情时，别人觉得难，我却觉得有趣且能持续做下去？

   • 做浏览器插件时，我并不觉得枯燥
   • 写技术文章时，我享受这个过程
   • 思考系统架构时,我会进入心流状态

3. 我的"特定知识"组合是什么？

   • 技术能力 + 文案能力 + 对美的追求 + 批判性思维
   • 这个组合是独特的，市场上很少有人同时具备这些

所以，我不是没有目标，而是我的"目标"不应该是一个固定的终点，而是一个持续增长的方向。

二、普莱斯菲尔德视角：对抗"阻力"

2.1 阻力是什么？

史蒂文·普莱斯菲尔德在《The War of Art》中提出了一个概念：阻力（Resistance）。

"阻力是一种自我设限的力量，它专门攻击那些有潜力的人，阻止他们实现自己的可能性。"

阻力的表现形式包括：

• 拖延："我明天再开始。"
• 自我怀疑："我真的能做到吗？"
• 完美主义："我还没准备好。"
• 分散注意力："我先看看其他的。"

听起来熟悉吗？

我的"什么都会一点但不精"，恰恰是阻力的表现。

不是我没有能力深入，而是当我开始在一个方向上深入时，阻力就会出现，告诉我：

• "这个方向可能不对，要不试试另一个？"
• "你在这个领域还不够专业，要不先学点别的？"
• "这个太难了，要不换个简单的？"

于是我不断切换方向，看似在探索，实际上是在逃避深入的艰难。

2.2 专业精神 vs 业余爱好

普莱斯菲尔德区分了两种态度：

业余爱好者（Amateur）：

• 凭感觉做事，有兴趣就做，没兴趣就不做
• 遇到困难就切换方向
• 寻找容易的路径
• 不承诺，不坚持

专业人士（Professional）：

• 无论是否有感觉，每天都回到桌前
• 把阻力当作成长的信号——越是阻力大的地方，越是你需要突破的地方
• 接受困难是成长的必经之路
• 做出承诺，持续执行

关键的一句话：

"专业精神不是天赋，而是每天回到桌前的决心。"

2.3 我需要做什么？

如果用普莱斯菲尔德的框架，我需要做的是：

1. 识别阻力

   • 当我想切换方向时，问自己：这是理性的调整，还是阻力在作祟？
   • 当我觉得"这个太难了"时，这恰恰说明这是值得深入的地方

2. 做出承诺

   • 不需要承诺一辈子，但至少承诺6个月
   • 选择一个方向，告诉别人，用外部约束对抗内在阻力

3. 建立仪式感

   • 每天固定时间，固定地点，做同一件事
   • 不管有没有灵感，都要坐在那里
   • 让身体记住这个节奏

4. 完成比完美重要

   • 不要等到"完美"才发布
   • 先完成，再优化
   • 行动本身就是对阻力的最大反击

三、整合：我的实践路径

3.1 重新定义"迷茫"

在传统观念中，迷茫是一种负面状态，意味着浪费时间、没有效率。

但从纳瓦尔和普莱斯菲尔德的视角看：

迷茫不是病，而是探索期的正常状态。

• 纳瓦尔说：特定知识不是通过规划获得的，而是通过探索发现的
• 普莱斯菲尔德说：阻力越大，说明这个方向越重要

所以，我的"什么都会一点"不是缺陷，而是在为找到"特定知识组合"做准备。

但问题是：探索期不能无限延长，必须在某个时刻转向深耕期。

3.2 三阶段行动计划

基于两位智者的思想，我为自己设计了一个行动计划：

阶段一：兴趣筛选（1个月）

目标：从广泛的兴趣中筛选出"最小可深耕点"

行动：

1. 列出过去6个月我主动投入时间的所有事情
2. 对每件事情打分（1-10分）：
   • 做这件事时的"忘我"程度
   • 别人对这件事的反馈程度
   • 这件事与代码/媒体杠杆的结合度
3. 选出得分最高的1-2件事

问自己的核心问题：

"我做什么事情时，别人觉得难，我却觉得有趣且能持续做下去？"

阶段二：聚焦承诺（6个月）

目标：在选定的方向上深耕，对抗阻力

行动：

1. 公开承诺：在朋友圈、技术社区发布我的6个月计划
2. 建立每日仪式：
   • 每天固定时间（比如晚上8-10点）专注在这个方向
   • 每周至少输出一次（代码、文章、视频）
3. 设定"微目标"而非宏大目标：
   • 不是"成为XX领域专家"
   • 而是"6个月后，我希望谁因为什么而记住我？"

问自己的核心问题：

"6个月后，我希望谁因为什么而记住我？"

这个答案就是我的短期北极星。

阶段三：杠杆放大（持续）

目标：让成果可复用、可规模化

行动：

1. 代码杠杆：把探索过程中的工具产品化
   • 开源项目
   • 浏览器插件
   • 自动化工具
2. 媒体杠杆：把探索过程中的思考内容化
   • 技术博客
   • 视频教程
   • 案例分享
3. 复利积累：用市场反馈调整方向
   • 哪些内容被大量转发？
   • 哪些工具被频繁使用？
   • 哪些问题被反复提问？

3.3 具体到我的情况

回到我的实际情况：

我已经做的：

• 开发了浏览器插件（代码杠杆）
• 搭建了个人网站（媒体杠杆）
• 对系统设计有兴趣和思考（特定知识）

我接下来要做的：

1. 兴趣筛选（这个月）

   • 插件开发：我享受这个过程，用户反馈也不错
   • 系统设计：我在和架构师聊天时能深入讨论
   • 内容创作：我喜欢用优雅的文案表达技术思考

   初步结论：我的"特定知识组合"可能是 「技术产品 + 设计美学 + 批判性思考」

2. 聚焦承诺（接下来6个月）

   • 微目标："6个月后,我希望被记住为'那个做出有美感且实用的技术工具的人'"
   • 每日仪式：每天晚上8-10点，要么写代码（改进插件），要么写文章（分享思考）
   • 每周输出：至少一个small feature或一篇文章

3. 公开承诺（现在）

   • 把这篇文章发布出去就是第一步
   • 在GitHub上维护一个"30天挑战"项目
   • 在技术社区定期分享进展

四、给同样迷茫的你

如果你也处在"什么都会一点但不精，不知道目标是什么"的状态，我想分享几个洞察：

4.1 迷茫不是缺陷，是探索期的馈赠

传统观念：迷茫是浪费时间，应该尽快确定目标

新视角：

• 纳瓦尔：特定知识需要通过探索才能发现，不是规划出来的
• 普莱斯菲尔德：你尝试的每一个方向，阻力都在告诉你哪里最有价值

行动建议：

• 允许自己迷茫，但要主动迷茫，而不是被动漂流
• 给迷茫设定一个期限（比如1-3个月），在这个期限内大胆尝试
• 期限到了，就必须做出选择，进入深耕期

4.2 广泛尝试是青春期的特权，深度聚焦是成年期的责任

黄金公式：

20-25岁：探索期（广度优先）
25-30岁：深耕期（深度优先）
30岁+：整合期（广度+深度）

你现在的年龄决定了你的策略：

• 如果你还在20-25岁，那就大胆探索，不要过早锁定
• 如果你已经25+，那就需要开始聚焦，选择一个方向深入
• 如果你已经30+，那就整合你的经验，形成独特的能力组合

4.3 不要和钱过不去，但也不要只追求钱

架构师说："不要和钱过不去，可以去考些证。"

这话没错，但不全面。

纳瓦尔的智慧：

"追求财富，而不是金钱。财富是睡后收入，是你拥有的资产在为你工作。"

考证的价值：

• ✅ 短期内可能带来更高的薪资
• ✅ 在一些特定场景下（比如招投标）有用
• ❌ 但不能形成长期杠杆
• ❌ 也不能构建特定知识

更好的策略：

• 在年轻时，投资那些能形成杠杆的事情（代码、内容、声誉）
• 而不是只投资那些能换钱的事情（证书、学历）
• 让你的资产在睡觉时也能为你工作

4.4 设定"微目标"而非宏大目标

宏大目标的问题：

• "我要成为架构师"
• "我要出国"
• "我要年薪百万"

这些目标太抽象，太遥远，容易让人焦虑和迷失。

微目标的力量：

• "3个月后，我要发布一个有100个用户的小工具"
• "6个月后，我要被技术社区记住为XX方向的探索者"
• "1年后，我要通过副业赚到第一笔睡后收入"

核心问题：

"6个月后，我希望谁因为什么而记住我？"

答案就是你的短期北极星。

4.5 用"公开承诺"对抗阻力

普莱斯菲尔德说：

"阻力在暗处最强大，一旦你把它拖到阳光下，它就会减弱。"

行动建议：

1. 写下你接下来6个月要做的事情
2. 发到朋友圈、发到技术社区
3. 定期更新进展
4. 让外部的期待成为你对抗内在阻力的力量

为什么有效？

• 公开承诺创造了外部约束
• 定期更新创造了及时反馈
• 他人的关注创造了社交压力（正向）

五、结语：真正的有所成，只能是慢慢来

我一直相信一句话：

"真正的有所成，只能是慢慢来。"

架构师问我有没有目标，我当时说没有。

但现在我想明白了：

我不是没有目标，而是我的目标不应该是一个固定的终点，而应该是一个持续增长的方向。

• 纳瓦尔教会我：不要追求目标，要追求杠杆
• 普莱斯菲尔德教会我：不要逃避阻力，要每天回到桌前

迷茫不是病，是探索期的馈赠。

但探索期不能无限延长，必须在某个时刻转向深耕期。

而这个"某个时刻"，就是现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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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动清单

如果这篇文章引起了你的共鸣，那么请立即行动：

第一步：兴趣筛选（今天）

• [ ] 列出过去6个月你主动投入时间的3件事
• [ ] 问自己：哪件事做起来最"忘我"？
• [ ] 问自己：哪件事别人会主动问你"怎么做的"？

第二步：确定方向（本周）

• [ ] 从3件事中选出1件作为接下来6个月的聚焦点
• [ ] 写下："6个月后，我希望谁因为什么而记住我？"
• [ ] 这个答案就是你的短期北极星

第三步：公开承诺（本周）

• [ ] 把你的6个月计划发到朋友圈或技术社区
• [ ] 设定每周的输出节奏（比如：每周一篇文章或一个feature）
• [ ] 找一个问责伙伴，定期分享进展

第四步：建立仪式（从明天开始）

• [ ] 确定每天的"深度工作时间"（比如晚上8-10点）
• [ ] 在这个时间段，只做与你的聚焦方向相关的事
• [ ] 无论有没有灵感，都要坐在那里

第五步：持续调整（每月复盘）

• [ ] 每月复盘：哪些做的好？哪些需要调整？
• [ ] 用市场反馈指导方向：什么被大量转发？什么被频繁使用？
• [ ] 必要时调整，但不要轻易放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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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伸阅读

• 超越编码：程序员的核心竞争力思考
• 磨刀之道：从打工者到超级个体的修炼
• 大模型时代的程序员成长悖论

推荐书籍

• 《纳瓦尔宝典》- Naval Ravikant
• 《The War of Art》- Steven Pressfield
• 《深度工作》- Cal Newpor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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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于2025年11月22日晚，在与微众银行架构师对话后的深夜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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